2011年4月27日 星期三

大自然中的特殊孩子:阿比提醒我的事

      「我走了,要放鞭炮喔」我不禁在腦海想像著阿比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的表情。
          阿比是一個讓人第一次見面就印象深刻的孩子,不是因為可愛,不是因為聰明,或是口齒伶俐等等讓人眼睛一亮的特質,而是他的情緒變化。
          還記得第一次活動,阿比滿場爆衝,對於阻撓他動線的人自動忽視。在團體遊戲的時候,阿比突然忿忿不平地跑到一旁生悶氣。不過阿比的情緒來的快,去的也急,就像狂風暴雨一般,只要烏雲飄過了,一切就能恢復平靜。
          在第二次戶外活動的時候,阿比又滿場飛奔了,幾位輔導員和大姐姐輪番上陣,也只能勉強追著他跑,最後還勞煩前來關心的夥伴幫忙追小孩。有一次他跑到了我旁邊,看見大家正使用放大鏡觀察小生物,他也站在旁邊想要用放大鏡。這時剛好我的隊伍要移動了,於是我拿起放大鏡交給他,沒想到阿比拿起放大鏡就跑了,只好請老師幫忙盯一下。
         第三次活動,阿比當然還是滿場跑,有一段時間阿比在大姐姐帶領下,到新屋溪河邊去看白鷺鷥。阿比看到白鷺鷥,也察覺到河邊的白鷺鷥。下一秒鐘白鷺鷥飛走了,他還直說要再去找河邊的白鷺鷥,那時候我看到了阿比的落寞。
         休息的時候,夥伴說阿比要走了!心中有浮現一種複雜的情緒:該覺得輕鬆一些了嗎?還是為阿比的未來擔心?找到時間抱了阿比一下,而他也溫順地回應我的擁抱,一點抗拒的感覺都沒有,好像很習慣接受我的擁抱,我沒有多說甚麼,只拍了拍孩子的背,再抱緊一下,我知道或許永遠不會再見到他了。
         回程的車上,阿比時而帶著微笑,時而問我甚麼時候可以看電視,時而叨叨講著關於父母的事。不一會兒,同儕說起阿比不愛聽的話,他馬上大聲尖叫表達不滿.....。這次我完整看到阿比生氣的過程,也理解他為什麼生氣,我認為他在尖叫的那一剎那,或許只是想宣洩他所不能處理的憤怒而已,然而,誰不是如此呢?
         阿比的情況讓我不禁想到印度片《心中的小星星》,也讓我想到許多班級裡不被老師接受和理解的孩子。或許,我們只看到了孩子表現出來的「症狀」和「問題」,卻看不到造成孩子適應不良的癥結點?我不具有特教方面的訓練,不過我想或許只要找到和阿比相處的方法,不要把阿比逼到牆角,在耐心的聆聽下,他一定具有學習和溝通的能力,也能逐漸控制脾氣,找到更好的應對方式。
         有些特殊的孩子,或許不擅長使用語言,或許不會控制情緒,或許無法有效溝通,但他們可不可能在大然裡找到快樂?用他自己習慣方式溝通?活動中我看到了幾個特殊的孩子,在這次動中展現了更多笑容。雖然孩子沒有給我語言上的回饋,但我從他們邁開的腳步和笑容當中,我看到了一種感覺叫放鬆,在他們的臉上看到了快樂!
         稍早夥伴轉述阿比的話說:「我走了,要放鞭炮喔!」。阿比知道這樣的話背後的意義嗎?而阿比離開後會更好嗎?祝福阿比人生的路上能一路哼唱自己創作的樂章,就算只有自己聽得懂,只要能讓自己更快樂,那就大聲唱出來吧!

2011年4月15日 星期五

桃園高中70週年校慶~打開時空膠囊

         桃園高中七十周年校慶前夕,回到母校走走看看,
屈指一算,赫然發現我已經從桃中畢業將近二十年了!
        走過有些陌生的新建校舍,來到鄰近操場的教室,
總算有兩棟熟悉的建築物。而那道教室前面通往操場
的階梯,就是當年每個清晨,搭早班客運,轉5路市區
公車到學校以後,一個人安靜吃早餐、看報紙,然後利
用時間惡補,背英文單字的地方。
        視線穿過操場,搜尋比對記憶中的校園。操場一樣
有虎頭山環繞,正中央仍然有大片草皮,而教室前面的
大榕樹還是一樣茂盛,甚至比當年更濃密了。在那一瞬
間吹拂到臉上的微風,那陣吸入鼻腔的空氣,以及映入
眼簾的陽光,好像就跟當年的一模一樣。雖然校園內增
加了很多當年所沒有的設施,不過腦海裡好像迴響著同
學的笑鬧聲,和體育老師深吸一口氣吹起的響亮哨聲。
        桃園高中的學生真的很幸福,可以擁有一大片青山
圍繞的操場。天氣晴朗的時候,藍藍的天空更襯托出綠
色的青山和草地。雨天的時候,操場上煙雨濛濛,成群
的白鷺鷥在積水的操場上飛舞、追逐,讓困在教室的我
好生羨慕。那是桃中學生應該引以為傲的操場!
       到現在還記得教室旁水溝叢生的綠油油蕨類,還記得
女生教室旁邊紅通通的珊瑚刺桐,而在校門口那幾叢有
如風鈴一般黃澄澄的阿勃勒。桃中校園豐富的生態,如
此誘人,難怪當年的我總是靜不下來看書,唉。
       高中的時候向同學借了一輛單車通勤,有一段時間
騎在成功路上,每年四月的時候迎著風,行經橘紅的木
棉花海,來往於學校和車站之間。有時假日到學校自習
,望著窗外滿目的春光,怎麼也讀不下書的時候,就騎
上通勤單車,到虎頭山各個不知名的山間小徑遊蕩。
         學校攝影社要和縣內其他高中職舉行聯展,雖然不
是攝影社的一員,我還是主動幫朋友設計了一張海報。為
了要找到一段足以描述攝影特性的文字,在圖書館東翻西
找,找到一段文字:一沙一世界,一花一天堂,手中掌無
限,剎那即永恆!這段英國詩人布萊克的詩句,詮釋了心
中想要表達,卻無法行諸文字的想法。
         將近二十年後,回憶起這段文字,原來對於大自然的
喜愛早就紮根在腦海深處,成為生命中很重要的養分。而
高中的時候就喜歡的單車運動,至今仍然是主要的休閒活
動之一。而更感動的是高中結交的朋友,至今仍然保持聯
絡,彼此關心、互相漏氣。  
            二十年過去了,回顧少年十五二十時的青澀歲月,
展望接下來的二十年,人生還會開展出什麼樣的人生風景
?桃中70周年校慶當天,邀請學生和校友寫下一段文字,
封存在時空膠囊當中,僅以這段文字記錄在虎崗三年歲月
中對於校園環境的片段記憶。

2011年4月11日 星期一

母親的大愛與大礙

      母親的愛很濃厚。她對子女的愛,可說是分分秒秒、時時刻刻
,至今四名子女已經陸續邁入四十歲,或是在未來幾年就要進入不
惑之年了,母親還是放不下心,隨時要關心孩子穿得暖嗎?睡得夠
嗎?吃得飽嗎? 
       母親的堅持很執著。為了製作孩子們愛吃的蘿蔔糕、粽子或是
紅粄、艾草粄,母親可以熬夜炒餡料。然後再開著車子,繞行七八
十公里,一一送到孩子家、外婆家和舅公家。
       母親的毅力很堅定。不管是大年夜還是元宵節的晚上,只要八
音團要出門,母親絕對不會說沒空。就算是要搭遊覽車連夜南下高
雄,還是參加廟會的時候要徒步走上八九個鐘頭,從來沒有聽過母
親喊過一聲累。
        母親的耐心沒底限。為了孩子可以吃到安心的蔬菜,老家的頂
樓種滿各種蔬菜,那是母親的私房菜園,有絲瓜、地瓜葉、紅菜和
空心菜等季節蔬菜。每逢要送菜給子女的日子,她可以從前一天開
始,坐在矮凳子上挑菜,從早到晚,從黃昏到深夜,雖然腰都快直
不起來了,母親還是耐著性子,為孩子準備遠超過一個星期所需的
青菜。
        母親的愛無庸置疑,無可挑剔,不過我的母親發起飆來,也是
赫赫有名。今天接到了母親的咆哮電話,電話中那頭咄咄逼人,追
問起家中那台將近十年來從來沒用過的運動器材--洛克馬。我趁母親
出門,在假日的時候流著汗,從四樓搬到一樓,載到回收場當廢鐵
賣了!
        母親要我把東西再變回來,我閉著眼睛感受母親的憤怒,擔心
她的血壓,可是我卻完全插不上話,也不想插話。因為她是生我育
我38年的母親,我只能靜靜聆聽,等待母親掛上電話。十分鐘後,
母親再度打電話來,免不了又是一陣責備,然後再用力掛上電話。
然後我稍稍放心了,至少我不必擔心母親的血壓破表。經過兩次的
宣洩,至少我的母親應該可以暫時釋放她的憤怒。
        大膽的我,敢將一台將近十年沒用到的運動器材,搬到回收場
賣掉,以換取一些空間。不過我始終不敢將母親擁有的那一台縫紉
機丟棄,因為那是母親的嫁妝。即使縫紉機將近三十年來沒用到的
了,機體早已毀壞,和鐵架脫離,但縫紉機還是可以在我家擁有一
席之地。
        我知道母親為了這次的事件,除了打電話表達她的不滿之外,
一定會落淚!母親的淚水總在我看不到的時候落下,可能隔一段時
間後,從我的姊姊口中轉述,或是從父親輕描淡寫的提醒中知曉。
雖然我是家中的獨子,但我和母親的溝通卻始終停留在表層。母親
的大愛和大礙,在我的成長過程當中,總是交錯出現,子女們享受
大礙,也承受大礙。
        母親的大愛,至今我仍然如沐春風,母親的大礙,我也默默承
受。只是母親啊!妳可不要因此傷了自己!有些話永遠說不清,有
些愛只能用行動來表現,有些觀念上的差距,就用時間來拉近。

2011年4月1日 星期五

        2010年底和一群在荒野相遇的孩子說再見了,有幾個孩子從那天以後就沒有再見面了!心想或許隨著孩子慢慢長大,有一天在街頭相遇,彼此恐怕也會因為容貌和身高的變化而認不出來了!不過難以想像的是在茫茫人海中,竟然和孩子重逢在鄉間小路。

    全台灣有兩千多萬人,桃園縣也有2百多萬人,但是我卻在一條每天經過的小小的農路上和他相遇。或許是因為他的服裝,或許是因為一年來相處而有些熟悉的肢體動作,雖然孩子已經在二月返家,不過我們卻再次相遇在農村、在荒野!
      車子在行進當中,發現窗外閃過一個熟悉的身影,我馬上請同事停車,讓我下車看看。走近一瞧發現他正是那個總是帶著笑容的孩子!還記得去年專案要結束的時候,我寫了一封信感謝27個孩子們!信中和孩子相約:如果未來有一天在荒野相遇了,不要忘記彼此問候!沒想到那麼快就和孩子相遇,而且是相遇在那麼偏僻而每天都會經過的地方。和孩子的家人問好之後,在孩子家人疑問的眼神當中,孩子簡單向家人說明認識我的因緣。
     回想過去一年和孩子相處的過程,印象最深刻的是在清水坑的那個晚上,觀察力絕佳的孩子,在夜色中幫忙輔導員找到了好幾隻青蛙。回想起那次孩子帶著淺淺的微笑細心呵護手中的小青蛙回家。
      很希望孩子返家後能夠過得好,但心中很清楚那是很不容易實現的期待。但我還是深深期待孩子永遠記得那天晚上呵護小青蛙回家的心情,並且用那份心情,呵護自己的人生!期待孩子永遠記得那晚在晚會中煥發出的自信,並且用那份自信面對人生中的種種課題。
         我更期待孩子未來再次和我相遇的時候,能咧著嘴、露出牙齒,臉上掛著「我認識你」的微笑,和我分享人生的故事。